岁末的时候,北平下了隆冬里的第一场雪。
阿诚一身风衣小皮鞋,站在灶台前炒起了菜。
“一点儿活都不干,生等着吃现成的!”
他嘴里嘟嘟囔囔的是埋怨,动作却是习惯性的利索。
“哎呀,计较这个作什么?”明楼坐在饭桌前,一双手捧着报纸看的喜气洋洋,小青菜的香味在鼻尖萦绕,他不动声色的嗅了嗅,而后乐呵呵的说了句,“了不起,明天我做给你吃嘛。”
“千万别!”端着小面,阿诚围着围裙再次走到了明楼面前,一双手毕恭毕敬的放下了盛着面的碗,随后便解了围裙,顺着边儿坐在了明楼身边。
旧岁的时候,明台还在。虽然多年不曾同桌,但几人心意想通,倒也将年过的似个团团圆圆。
如今信岁悄然而至,明台不在,大姐亦然。四个人走了两个,桌子上只留了两张合照。
外人面前的阿诚沉稳圆滑,做事滴水不漏且不带感情。
可回了家,到了明楼面前。这个曾从敌堆里爬出来的男人,却还是一副孩子的状态。
阿诚似个孩子,明楼更似。
他二人在对方面前,从不掩饰心中的那一点温存。每每自漩涡中滚打过后回家,两人皆是软了心尖的捧着对方。
明楼喜欢吃什么,阿诚便做什么。即便他无数次吐槽自己仆人似的地位,手里的活却没一次落下过。
“你和大姐学到了精华。”咬了口土豆,明楼拿着筷子指了指一边儿的小青菜,“这小青菜也很有大姐的味道。”
“你要是肯吃别的味道,我也不至于钻在厨房大半年,非是学成了这个手艺。”
阿诚念了他一句,转头又给他夹了一筷青菜,“北平这会儿物资紧,也没什么能吃的,从前大姐好做的鸡啊鸭子的,现在都没得做了。”
“嗯,大姐那是鸡鸭鱼少不得,”明楼点头,“年年有余嘛。”
炮竹声声除旧岁,阿诚的筷子被这屋外的炮竹惊了一下,扭头看见明楼,却是蹙了眉。
阿诚:“又头疼了?”
起身拿了阿司匹林,阿诚甚是娴熟的将白水递了过去,“不该想的事情少想些,总操心,你这头疼自然好不了。”
明楼闻言嗯了一声,“唠叨的精华也同大姐学会了不少。”
“嫌我唠叨还吃我做的饭?”阿诚嗤了他一声,“你倒是少让人操心啊。”
“这话说起来,倒像你是兄长了?”明楼不听不管的回着阿诚,嘻嘻哈哈间惹的阿诚直翻白眼。
大雪整整下了一个白天,到了夜里,雪已能没过脚踝。
明楼的头疼犯的更厉害了,睡着的时候亦蹙着眉。
阿诚替他盖了被子,正准备起身走的时候。却被明楼一把拽着手腕拉进了怀里。
阿诚:“大哥?”
明楼不说话,他的眉头高高隆起,阿诚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,忍不住伸手摁了摁他那不满意的眉毛。
“阿诚……”明楼道,双目紧闭着像是发梦一般呓语,“别走。”
阿诚:“……”
阿诚的身体僵硬,被明楼温柔一抱更是挺的似个人棍。
他不回话,明楼就又将手紧了紧,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。
阿诚:“……大哥?”
明楼皱着眉,轻轻嗯了一声。
阿诚不再说话,干脆顺着他抱着。
没多会儿,抱着人的明楼又说了同样的话,“别走。”
阿诚彻底败了,他这颗心几十年来总是这样被撩拨的七上八下,不好明说更不好表现出来。偏偏明楼是个什么都敢说的,一搂一抱做的甚是熟络,好像一切自然又正常,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住。
嗓子一干,阿诚觉得自己有点燥的慌,双手推了推明楼的手,“睡迷糊了?”
明楼继续嗯了一声,手再次紧了一把。
这下阿诚彻底蒙了,忙不迭的想抽出身,却被装睡的明楼揽着腰,一把摁在了胸前。
阿诚:……
明楼:“在这儿睡会儿吧。”
阿诚:“大哥……我……”
明楼:“我头疼,你别说话。”
阿诚:……
第二天,初雪将停。
明楼摸了摸趴在胸前的阿诚,賊兮兮的问了句,“舒服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