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平警察局，徐铁英办公室。
墙上的时钟再次转过22点，徐铁英皱眉坐在电话机前等着......
连着三日了，令他寝食难安的除了那封牛皮文件里的内容，还有曾可达那一通催命的电话。
一日前
北平警察局，徐铁英办公室。
曾可达：“徐局长，国民政府如今政正值急存亡之秋，关于马汉山的这个案子徐局长还是要注意一下的，千万不要让人钻了空子。”
徐铁英：“曾督查放心，马汉山的案子徐某自然尽力，国民政府的事便是徐某的事！”
曾可达：“那就好，时间紧迫，还望徐局长抓紧时间啊！”
曾可达绝不是一个闲话家常，好心提醒他的人，这番话若不是上面给了指示......
徐铁英越想，一颗心便越是沉入寒潭，他抬头看了看门外，李秘书仍持枪待命在办公室外，徐铁英蹙眉攥着电话柄，此刻的他只能等一个电话，一个足以左右马汉山生死的电话。
嘟嘟嘟......
徐铁英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，门外李秘书的眼神示意着这通电话是他等了三天的那个人打来的。
深吸一口气，徐铁英接了电话......
徐铁英：“喂？”
“徐局长打算什么时候放了马汉山？”电话对面的声音年轻而有力，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质问着他，“难不成徐局长还在犹豫？”
“放是可以放的，只是......”徐铁英顿了顿，考虑了一下措辞复又开口道，“只是小兄弟现在真人不露面，又让徐某干这大事，徐某实在是......”
“实在是？”北平警察局外，阿诚一身黑色风衣将自己隐在黑夜之中，警察局外巡逻的人突然多了起来，他卸下一只手套捂住口鼻，侧身靠在电话亭边上道，“徐局长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官，这事给别人怕是不行，但若给了徐局长，那还不是说大便能大，说小能小的一件容易事，徐局长是个聪明人，乱世之中为人还是为己应当取舍得清吧？”
“办事总得有个因由吧？”徐铁英朝着李秘书挥手，示意他进来，一边用笔在纸上写着，一边继续握着电话道，“小兄弟将我看了个通透，可我这看不通透小兄弟，我不是很安稳呐......”
徐铁英笔下如龙，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，正欲收笔之时却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句，“徐局长该不会是忙着嘱托谁把文件送给曾可达吧？徐局长可想清楚了，既然我敢给局长这份文件，难道就没想好局长会不会出卖我？”
徐铁英和李秘书俱是一愣，但闻阿诚笑了笑道，“徐局长想要因由？在下给徐局长因由还不够吗？”
放下笔，徐铁英将那写着‘文件送给曾可达，就说我们还没来得及看’的纸条揉成一团，朝着李秘书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动作。
徐铁英：“小兄弟心明眼清，徐某......”
“徐局长，我实在是没有多少耐心等待徐局长下定决心了，这么吧，如果徐局长明天的这个时候还不能下定决心，那么同样的文件稍微加点东西，我会送方大队长一份，再送曾可达一份，徐局长可明白了？”
徐铁英：“别别别，小兄弟有话好好说！”
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嘟嘟声，阿诚挂了电话。
徐铁英眉头皱的更厉害了，对方将他吃的死死的，加点东西？什么东西？
徐铁英实在是想一枪崩了这个兔崽子，却又无奈连对方是个什么人都没弄清楚，只能瞪着眼自己对自己发火。
李秘书：“局座？”
“没你事了，你先下去吧！”徐铁英摆摆手，“对了，刚才的事情就止于此，曾可达那边若是打电话催，你便替我挡挡。”
李秘书闻言，两腿一并敬礼道：“是！”
黑夜里，阿诚裹着风衣自小巷绕进一个胡同，一辆黑色私人轿车开门将他接上了车。
“结束了？”明楼捧着报纸细细看着，一边看一边递给阿诚一双耳套，“刚才出去也不带，放我这里做什么？”
“哼！”阿诚不去接那耳套，一屁股坐在了驾驶位握了方向盘，“还不是操心你这老骨头被北平这场邪风吹散了架！”
“你！”明楼将目光从报纸里抽出来，盯着阿诚的后脑勺道，“行啊，伶牙俐齿的和谁学的？”
“和你!”阿诚瘪嘴，一脚油门踩的明楼险些栽倒过去。
“嘿，你这还长脾气了是吧！”握着驾驶座的靠背，明楼抻着脑袋斥道，“等我回去再收拾你！”
明诚：“一把老骨头我看你怎么收拾我！”
阿诚嘴上气着，脚下却是松了油门，见明楼嘴边挂着笑，他竟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。
“哎，这才对，小孩子家家就该多笑笑，一天愁眉苦脸的给谁看呢？”明楼笑，见阿诚又要发作，忙将话锋一转道，“白天方少爷说的梁经纶，你是怎么看的？”
阿诚闻言收了脾气，想了想道，“看来方行长对这个人也不甚放心...我倒是没怎么接触过他，大哥呢？”
“梁经纶......”明楼捧着报纸道，“不一般呐......”
“不一般？”阿诚疑，“怎么个不一般法？”
“这样...”明楼放下报纸，递给阿诚一封信道，“明天白天你去找一趟这个梁经纶，就说自己是受何老所托，来同他商量北平学生的事情，顺便看看他对国民政府还有共党的看法。”
阿诚：“你这么借何老的名头，何老知道了能同意吗？”
“无妨......”明楼笑，“凡是与学生有益的，何老大多不会介意......倒是你...”明楼叹了口气道，“只要你别造反，不给我做饭来饿我就行了。”
明诚：......
明月高悬的北平夜晚
阿诚开着轿车绕过一树梧桐，转眼便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......